乌江流域民间木雕艺术的艺术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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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摘 要 】乌江流域民间木雕艺术是乌江流域民间美术中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民间艺人很好地处理了题材、形式、艺术结构及艺人主观情绪表达的关系,在契合结构和形状上采用主体物所需,服从于艺术创造审美规律,使其具有一种源于自然又高于自然,满足民间艺人和民众审美愿望完美统一的艺术结构.

【关 键 词 】乌江流域 木雕艺术 艺术结构

木雕艺术以一种装饰形式附着于物体的历史久远,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建筑装饰木雕便以独立的艺术形式从木雕工艺中分离出来.到了汉代,具有显著地位的府邸、祠堂等建筑就采用绘画、木雕、建筑工艺相结合的方式,突出其特殊的地位.①木雕处于三雕（木雕、石雕、砖雕）之首,在乌江流域民间美术中占有重要的地位,数量众多,主要运用于民居建筑构件的横梁、挑檐、斗拱、柱、门、窗、栏杆、隔断以及日用家具壁挂、脸架、床、箱、梳妆台、桌椅等器物相应部位,是实用和装饰为一体的木雕.其在实用功能充分显现的前提下,强调艺术的审美装饰功能.对于物体而言,木雕艺术不仅具有统一与配合的作用,更有独特的审美价值,是和谐、精致、美观的集中体现.在多民族聚居的乌江流域并非一个封闭的世界,早在1000多年前,先人们就利用乌江天然水道取得同长江流域等外界多民族的联系,也获得文化与艺术的相互交融,使得乌江流域民间木雕艺术不仅具有各地民间木雕艺术流派的共同特点,而且在内容与形式上遵循了艺术创作规律.

一、源于自然而又高于自然的主观艺术结构

艺术结构指的是艺术形式上的人为安排.②看似属于艺术创作的形式范畴,但在民间木雕艺术创作中始终离不开民间艺人主观的艺术结构法,同艺术创作的内容、形式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艺术创作强调题材源于生活而又高于生活,所谓“师法自然”就是这个道理.乌江流域民间木雕艺术在创作内容的艺术结构上,常采用民众喜闻乐见的题材,服从于被装饰主体的要求,符合事物发展的逻辑和客观规律.“当装饰艺术品（装饰）被用来布置起居室时,它所选的题材和式样就必须能体现和谐、安静、富足和完善.装饰艺术所具有的内容、种类和数量还要受到它所装饰的物体功能的制约等”③民间艺人在设计民间木雕题材和内容上,充分考虑选择能使人感到愉快,“适合人在特定情景下的需要”.④譬如,建筑隔扇裙板上的木雕常采用多种蝙蝠组合图案,寓意“五福捧寿”“福从天降”,还有反映乡土生活的耕读渔樵、山水风光、琴棋书画、牧童、织女、田野、城廓以及福、禄、寿、喜、财等和吉祥含义有联系的事物.建筑窗的木雕装饰,多采用表达人们美好生活愿望和追求的喜鹊登梅、平安如意、松鹤延年、吉祥寓意和象征题材.倒挂的蝙蝠、多籽石榴、挂满枝头的仙桃等图案表达传统的福气临门、多子多福、金玉满堂的民俗愿望,赋予窗更多的人文内涵.窗不仅用来通风、采光,满足建筑本身功能的需求,也是沟通民众同自然世界的桥梁,是人们一日之始面对世界的第一扇大门.在装饰木雕骨架形式的内容上则采用直线、曲线、弧线等元素相契合的艺术结构,它们将整个窗分割成无数规则或重复的小窗花,那些整齐一律的小窗格同装饰其上的有着特殊寓意的木雕艺术形成动静、曲折、疏密的节奏韵律.在形式内容的艺术结构上丰富了人的视觉感知,那些有着特殊寓意的木雕同透过窗格的自然融为一体,构成一幅幅以人为本、万物和谐、富于传统人文思想的美丽画卷.

二、在契合结构和形状上采用为装饰物所需的适用艺术结构

乌江流域民间木雕艺术不仅带给人们审美的愉悦,同时也体现了物体本身的实用功能,只有二者的融合与统一才能达到实用与艺术相结合的原则.装饰不能脱离物体所需的内部结构,要根据需要进行装饰.譬如“柱子所支撑的是安置在上面的梁架,梁架分三层,最低一层与柱头交接处叫做轮台,原义为主梁,中间紧接着轮台叫做线盘,线盘也叫三棱槽,一般是雕花最多的部分.三棱槽是雕成三条槽的横梁的尽头,槽隙是槽纹与槽纹之间的四角形空间,最早时代,这些空间可能是空着的,后来才雕满了浮雕,作为装饰”⑤.这是黑格尔在《美学》一书中对传统建筑装饰与建筑主体物之间的关系精确描述.乌江流域民居建筑用来装饰的木雕艺术多采用整体相对整齐一律对称的艺术结构.“它的形状的规则性反映了它作为一个坚固耐用的保护工具的特殊功用,同时又反映了它作为一个人造的非有机的物体与大自然和人之间的根本区别.”⑥建筑挑梁与柱之间形成的直角空间是透雕经概括、夸张、变形的植物藤蔓.横与竖之间对称且变化,很好地与柱、梁有机契合在一起.不仅改变了屋檐下视觉空间规则单调的格局,丰富了建筑空间层次,使之于简约中富于变化,在功能上加强了梁柱之间的稳固性.坚固且稳定的艺术结构符合建筑需要,丰富了墙体本身和人们的视觉空间.

三、服从于艺术创造审美规律的和谐艺术结构

乌江流域民间木雕装饰在艺术结构的处理上,充分遵循艺术创造“多样统一”的审美规律.多样统一是古希腊哲学家一种对“美”的普遍看法,它重视比例的和谐与恰当.局部的形状随整体性质的变化而变化,局部的功能随整体的功能变化而相适应.乌江流域木雕艺人在装饰艺术结构处理上安排巧妙、构思独特,使源于自然的情景得到深化,更加强烈而富有韵味,达到对美的追求.物体横梁与垂直的柱子之间的直角雕花,如藤蔓的窗格,窗檐的二方连续透雕、浅浮雕装饰,点形的花朵,面形的植物叶和如藤的线形是艺术造型最基本元素即点、线、面最直接的体现.所有木雕装饰都是木雕艺人主观的提炼与组织,凝聚了艺人的聪明才智.它们已不再是现实自然原本构成形式的机械模仿,已融入了艺术创造审美规律这一本质艺术内涵,使其不同于其他艺术品的组织和布局,构成一种新颖而别致的艺术结构样式,蕴含了乌江流域各族群众内在的浪漫主义精神,所创造的丰富而奇特的艺术结构显示了民间艺人丰富的想象力.

四、满足民间艺人的创造个性和民众主观审美愿望的人本艺术结构

乌江流域民间木雕艺术的艺术结构充分体现了民间艺人创造个性和民众的审美愿望.这种创作个性主要体现在民间艺人具有不同的情感、生活经验、艺术修养,以及对自然事物不拘一格的夸张、变形,并将其置于恰到好处的物体结构之上.这种形式上的主观艺术结构,彰显了艺人的创造个性和创新精神,呈现出不同于其他民间木雕艺术的独特样式.将其置于中国传统文化范畴中,更体现出其具有深厚文化底蕴的文化价值观,是一种赋予了包括民众欣赏习惯、文化情操及更多内涵的主观结构.具备象征性和寓意性的吉祥纹样,表达了各族人民对幸福美好生活的向往和独特的审美追求.乌江流域民间木雕艺术实现了题材服从于主题,主题服从于格局,格局服从于功能的效果；彰显了民间艺人对个性的追求,又服从于民众审美习惯、审美愿望和达到审美超越、以人为本的主观艺术结构. 五、木雕艺术与被装饰主体之间的完美统一

木雕装饰艺术作为物体重要的组成部分,已经融入到物体的整体形式之中,在二者所共同组成的综合形象中,“要想把原物的形象与附加在这个物体上面的装饰形象完全分开来,是不可能的.正如树叶是树的有机组成部分,而不是树的附属品一样”⑦.木工雕在柱子上的图案也是柱子的一个组成部分.在这里民间艺人所创造的形象不仅仅是为使这个柱子看上去美一些或功能更大一些,还有另一个不能忽视的责任,即以一种类似于艺术家的方法创造一种有意味的统一形式.区别于学院派的、未经系统学习的民间艺人在木雕艺术创作中更多地以一种经验方式塑造各种纹样结构,这种经验也取决于艺人长期的生活积累和民众的审美趣味、审美愿望.它有自己特定的技艺和艺术结构模式,“要有疏有密,既要坚固,又要明透,制作精致,在风格上顺其自然,拿捏得当”⑧.木雕内容、手法和造型艺术结构往往视家居建筑环境和主人艺术品位的需要来决定,譬如复杂的人物故事情节、场景、概括美化的各种符号、纹样多放在房屋院落正殿或正房的显眼位置,使内容服从于建筑整体的结构.在雕刻技艺上,门、窗、家具的雕刻装饰多采用透雕和镂空雕刻,在服从空间分割、通风等基本功能的同时,更多地给人一种变化与统一的形式美感.浅浮雕和深浮雕多用于门板、隔板、柜板及其他单面观看的装饰,紧密细致的纹样装饰同物体骨架的粗犷形成强烈对比,区别于简单呆板的艺术风格.这样从题材内容到形式,从结构形式到技巧,从雕刻技巧到民众精神追求的体现达到了木雕艺术与物体结构之间的完美统一.

乌江流域民间木雕艺术是乌江流域各民族民间美术一朵美丽的奇葩,是各民族通过不断吸收和融合不同时期多民族文化艺术精华逐渐形成的,它完美的艺术结构体现了乌江流域多民族的精神追求和“天人合一”“物我交融”的文化内涵,成为乌江流域民间美术重要的组成部分.随着乌江流域交通、环境现状的不断改善,促进了乌江流域同现代社会的交流,也越来越吸引更多的人对它的关注.它在建筑装饰艺术中所显示出的艺术魅力,将成为现代建筑设计艺术取之不尽的艺术源泉.

注释：

①黄宗贤.中国美术史纲要[M].重庆：西南师范大学出版社,1993：23.

②王向锋.文艺美学词典[M].辽宁：辽宁大学出版社,1987：263.

③④鲁道夫·阿恩海姆.艺术与视知觉[M].腾守尧,朱疆源,译.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98：187—191,187.

⑤⑥⑦黑格尔.美学[M].朱光潜,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79：70—71,192,192—193.

⑧朱广宇.中国传统建筑：门窗、隔扇装饰艺术[M].北京：机械工业出版社,2008：87.

作者单位：重庆市长江师范学院美术学院

（责任编辑：曹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