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北魏孝文帝改革之定姓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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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北魏孝文帝改革在历史上极具争议,笔者拟就孝文帝改革中的定姓族问题重新进行梳理,探孝文帝定姓族的历史过程,分析孝文帝定姓族的原因、过程和结果；通过上述分析,对孝文帝定姓族的影响有一个全面的评价.

【关 键 词】北魏；孝文帝改革；定姓族

一、前言

鲜卑拓跋氏建立的北魏完成了北方的统一,孝文帝继往开来,对北魏政权进行了一系列改革,使北魏在其统治时期国力空前强大,然而盛极而衰,鲜卑政权在改革之后短短三十多年就灭亡了,致使历代对孝文帝的改革褒贬不一.北魏孝文帝改革的重要地位是毋庸置疑的,陈寅恪先生在《隋唐制度渊源略论稿》曰：“隋唐之制度虽极广博纷复,然究析其因素,不出三源：一曰（北）魏、（北）齐,二曰梁、陈,三曰（西）魏、周.所谓（北）魏、（北）齐之源者,凡江左承袭汉、魏、西晋之礼乐政刑典章文物,自东晋至南齐其间所发展变迁,而为北魏孝文帝及其子孙摹仿采用,传至北齐成一大结集者是也.”i在陈先生看来孝文帝的改革成为隋唐诸多制度的重要渊源.

笔者拟对孝文帝改革之定姓族问题进行分析,综述孝文帝定姓族的过程,分析孝文帝定姓族的影响.意在对定姓族的问题谈些不成熟的看法,以就教于方家.

二、北魏孝文帝定姓族概述

北魏孝文帝统治时期,通过前后两个阶段的改革使北魏的国力达到了极盛.前一阶段的改革由文明太皇太后主持,孝文帝亲政后,继续沿着文明太皇太后的汉化路线,大刀阔斧的对拓跋鲜卑的旧制进行汉化改革,笔者意图对定姓族问题重新做一次梳理.

（一）定姓族的原因.其一,“这一决定,对于鲜卑人,一方面是在阶级分化完成的基础上完成拓跋族的封建化；另一方面,则是门阀化了的鲜卑贵族与汉士族合流,以便消除矛盾,加强合作.”ii唐长孺先生的见解非常精辟.其二,在太和十九年（495）“定代人姓族诏”中,对于定族姓的原因,认为“代人诸胄,先无姓族,虽功贤之胤,浑然未分等使其功衰之亲,仍居猥任.”iii孝文帝要通过这一政策是有功绩的鲜卑后人任然可以享受政治上和经济上的特权.其三,孝文帝要实行文治政策,他不仅深受冯太后汉化思想的影响,而且文化修养也很高,清人赵翼说：“古今帝王以才学者曹魏父子、萧梁父子为最等唯魏孝文帝,本生北俗,五岁即登帝位,此岂有师儒之训,执经请业,如经生家所见,乃其聪睿夙成,有不能自讳者,虽亦才人习气,然聪睿固不可及已.其急于迁洛,欲变习华风,盖发于性灵而不自止也.”iv通过定姓族实行的门阀政治在元宏看来是文治的重要组成.其四,加强皇权,鲜卑部落制残余的存在,对君主制下至高无上的皇权无疑构成了威胁,定元姓皇族为天下第一等士族,在法律上确定尊崇的地位的同时可以得到汉族士族的认同和服从.

(二)定姓族的过程

1、定姓族包括定代人和汉人姓族,在太和十九年（495）“定代人姓族诏”中我们可以一窥代人定姓族的程序,首先,由各地中正“问宗族,列疑明同,然后勾其旧籍,审其官宦,有实则奏,不得轻信其言,虚长侥伪.不实者,诉人皆加‘传旨问而诈不以实之’坐,选官依‘职事答问不以实’之条.”v其次,“令司空公穆亮、领军将军元俨、中护军广阳王嘉、尚书陆等详定北人姓,务令平均.随所了者,三月一列簿帐”vi然后交由中书省.最后,孝文帝亲定姓族首末.定汉人士族姓族高低的程序大致与其相同,只不过,汉人士族统称为郡姓,让汉士族负责,代人的姓族由鲜卑贵族初定.

2、定姓族的标准是官爵的高低.具体而言,代人的标准,根据魏书《官氏志》记载,“宗室十姓”加上“穆、陆、贺、刘、楼、于、嵇、尉八姓,皆太祖已降,勋著当世,位尽王公”vii,成为代人第一等士族,其中元氏皇族最高,“八姓”的等级要低于“宗室十姓”.其余贵族,亦按其先世是否为部落大人以及始皇以来三世官爵之高低,高者为姓,低者为族,诏书还规定,凡此姓族之亲,只要在“麻服已内,微有一二世官者,虽不全充美例,亦入姓族.”viii而未列入姓族者就是寒人.汉人以郡定姓族,《新唐书》中记柳冲论士族有云：“郡姓者,以中国士人差第阀阅为之制等尚书、领、护而上者为‘甲姓’,九卿若方伯者为‘乙姓’,散骑常侍、太中大夫者为‘丙姓’,吏部正员郎为‘丁姓’.凡得入者,谓之‘四姓’.”ix孝文帝在与河东薛宗起争论姓族是自称自己为甲姓,可知鲜卑贵族,也分甲乙丙丁四姓.

（三）定姓族的结果.通过定姓族,孝文帝部分的实现了自己的意图,取得了鲜卑贵族与汉人士族之间以及旧士族与非士族新兴门户之间的进一步合作,建立了鲜卑贵族的门阀制度,保证了他们的政治经济特权.新定士族中,除了帝室元氏以及长孙、叔孙、奚氏,鲜卑以穆、陆、贺、刘、楼、于、嵇、尉八姓为首,山东郡姓以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赵郡李氏为首,关中和河东以京兆韦氏、杜氏,河东裴氏、柳氏、薛氏,以及弘农杨氏为首.还将士族分为甲乙丙丁四姓,即四个等级,在选举官吏是要严格按照门第来选拔,凡是士族著姓,世为清官,勿充猥任,北魏的门阀制度就此在制度上建立.

三、北魏孝文帝定姓族的影响

（一）在政治上的影响.首先,造成了鲜卑贵族的迅速腐化,陈寅恪先生曾言：“须知鲜卑本无文化可言,要有学术文化,非一朝一夕所能达到.”x而鲜卑贵族,只是学习了些汉文化的皮毛而已,更是对文化的精华与糟粕不分,很容易走向腐化.再次,改变了北魏传统的用人机制,影响执政能力甚至是政权稳固,北魏前期品举人才依据的是军功和才能,但在定姓族的时候,甚至放弃崔浩在世祖时提出的“齐整人伦,分明姓族”xi只以官爵为标准,这样就大大限制了官员特别是上层官员的文化素养,最终影响到北魏的统治.最后,造成鲜卑内部的分化瓦解,鲜卑民族分裂,而代北鲜卑贵族则被排斥与门阀姓族之外,成为庶族,“居京者得上品通官,在镇者便为清途所隔”.xii

（二）在经济上的影响.北魏孝文帝时期的均田制、新的租调制以及三长制的推行,完成了北魏经济的封建化和农业化,而经济基础的变化要求相应的上层建筑发生变化,以适应其发展,孝文帝通过定姓族,建立的门阀制度,不仅是北魏封建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而且大大加速了鲜卑贵族向封建地主的转化,加快了封建化进程.

（三）在军事上的影响.首先,重文轻武造成军事力量削弱,咸阳王禧在上表中说“国朝偃武崇文,偏舍来久,州镇兵人,或有雄勇,不闲武艺.”xiii其次,对六镇起义的影响.元朝马端临的《文献通考》认为孝文帝定姓族的改革对六镇起义有一定影响：“自孝文定鼎伊洛,务欲以夏变夷,遂至矫枉过正,宗文鄙武,六镇兵率多摒弃之,有同奴隶.边任浸轻,裔夷内侮.魏之衰,实肇于此.”xiv

注释：

i陈寅恪.隋唐制度渊源略论稿[M].北京：三联书店,2004：3.

ii唐长孺.论孝文帝定姓族[A].魏晋南北朝史论拾遗[C].北京：中华书局,1983：80.

iii魏收.魏书[M].北京：中华书局,1974：3014.

iv赵翼.廿二史札记[M].王树民校正.北京：中华书局,1984：308.

v《魏书》,第3015页.

vi《魏书》,第3015页.

vii《魏书》,第3014页.

viii《魏书》,第1240页.

ix宋祁,欧阳修.新唐书[M].北京：中华书局,1986：5678.

x万绳楠整理.陈寅恪魏晋南北朝史讲演录[M].合肥：黄山书社,1989：266.

xi《魏书》,第1045页.

xii《魏书》,第430页.

xiii《魏书》,第537页.

xiv马端临.文献通考[M].北京：中华书局,1986：1318.

【参考文献】

[1]魏收.魏书[M].北京：中华书局,1974.

[2]宋祁,欧阳修.新唐书[M].北京：中华书局,1986.

[3]马端临.文献通考[M].北京：中华书局,2011.

[4]赵翼.廿二史札记[M].北京：中华书局,2008.

[5]陈寅恪.隋唐制度渊源略论稿[M].北京：三联书店,2004.

[6]万绳楠整理.陈寅恪魏晋南北朝史讲演录[M].合肥：黄山书社,1989.

[7]唐长孺.魏晋南北朝史论拾遗[M].北京：中华书局,19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