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身博士》的叙事话语原罪理念的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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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化身博士》是英国作家罗伯特史蒂文生的代表作之一,它是一个有关幻想的故事,讲述了一个人在善恶之间徘徊后无法抵挡恶的欲念最终走向毁灭的故事.小说通过对善恶的描述深刻表达了原罪的理念.本文从结构主义语言学的意指结构进行文本分析,从而揭示文本中原罪理念的表达.

关 键 词:化身博士,意指结构,原罪

《化身博士》是罗伯特史蒂文生的代表作之一,描写了在人内心并存的善恶两种力量之间的斗争.主人公杰基尔博士平日里是一位受人爱戴的医生,潜意识里却有种种邪恶的念头.为了摆脱性格上的矛盾和不安,杰基尔博士研制出神奇的药水使自己变成另外一副模样,于是出现了另一个能承载杰基尔所有邪恶罪念的躯体――海德先生.仅从相貌就能使人无限厌恶的海德先生犯下了一连串包括杀人在内的令人发指的罪行.杰基尔内心的善越来越无法压制恶的那一面,最终绝望的杰基尔博士选择了.西方传统认为原罪是一切罪恶的根源,在这样一部直指人性和灵魂的小说中,作者反复表达的正是这样一种理念.笔者试着运用符号学中的意指结构对于小说中主人公外表以及内心善恶对立的两面进行分析,从而更好地把握和分析文本,更有利于解析小说原罪理念的表达.

一、意指结构分析

“意指是符号学里的术语,一篇给定的文本涉及到一个意指整体,也就是说,它是由一个能指和一个所指构成的.”[1]同时,尤瑟夫库尔泰指出“位于深层而且具有逻辑――语义学特征的意指的结构的组织形式,取用一种很明确的形式,在空间上可用符号学矩阵(Carrésémiotique)来代表(亦被称为构成模式)”[2].用图式表示为:

《化身博士》的意指结构可以表示如下:

在《化身博士》的意指结构中,是以变形为语意轴的,杰基尔博士和海德代表相对立的两个意素,杰基尔博士代表了善的一面,海德则代表了恶的一面.杰基尔博士与海德是两个相反项,善恶之间自然也是相反项,而杰基尔博士是与恶相矛盾的,正如海德与善是相矛盾的一样.

对这两个意素进一步进行比较,我们就会发现一些鲜明对立的东西.杰基尔博士与海德的不同首先表现在外貌上,杰基尔博士是“身材高大,体格健壮,容光焕发的人,约莫五十岁,神态似乎有点狡黠,但处处显露出非凡的能力,而且心地善良”[3],海德却是“脸色苍白,身材矮小,他给人一种畸形的印象,但又叫人说不出畸在何处.他的笑容叫人不快,他给律师(厄塔森)一种胆怯和鲁莽混合的可怕印象,他讲话时喉咙沙哑,低声轻语,似乎坏了嗓子,所有这些都不是好事,但这些全加起来仍不能说明厄塔森看到他时感到无可名状的厌恶、憎恨和恐怖”[4].作者用外表的鲜明对比来映衬两人的善恶差别之大,将个人的人格外化,以求达到鲜明的对比效果.同时,杰基尔博士善良并且受人尊敬,热衷于公益事业,在自己的专业领域内卓有成效.而海德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恶棍,所有的良知在他身上都荡然无存.当杰基尔博士制造出一种药水使自己化身为海德时,他身上的恶立即从难以忍受的桎梏中解放出来,得到了最大化的释放,这种恶是难以抑制的,个人甚至无法体会到这种恶德所造成的羞辱或者是愧疚.

二、原罪理念的表达

原罪观念是基督教教义中很重要的一个理念.“原罪(Originalsin)一词来自基督教的传说,它是指人类生而俱有的、洗脱不掉的‘罪行’.”[5]《圣经》里说“罪是从一人入了世界”[6],意思是说罪和人的生命同时诞生,人为自己创造了罪的世界,世界就变成人类共同创造的生存困境,罪的世界反过来束缚我们的人生.任何人从出生起就烙上了罪恶的烙印.基督教教义告诉人类,原罪是人思想与行为上犯罪的根源,是各种罪恶滋生的根,把人引向罪恶的深渊,又是使人难以自拔的原因.

《化身博士》中明确传达了原罪的理念,表达了原罪给人带来的无法逃脱的灾难和毁灭.《圣经》里上帝对人类始祖有清楚的警告:“园中各样树上的果子,你可以随意吃,只是分别善恶树上的果子,你不可吃,因为你吃的日子必定死.”[7]然而,夏娃禁不住蛇的诱惑,首先偷吃了伊甸园里的智慧之果,然后又劝亚当吃下了智慧之果,人类的始祖对上帝犯下了罪,被上帝发现并赶出了伊甸园,使人类与生俱来产生了一种罪恶感.

《化身博士》中杰基尔博士本是非常正派的,是个受人尊敬、热心于公益事业的绅士.用他自己的话说,“天赐予我很多禀赋,以及勤劳的天性,那些善良而聪颖的人的尊敬使我醉心,因此,自然而然地,我注定有一个声名显赫的锦绣前程”[8].他重视荣誉、美德和品行,有自己的道德标尺.然而,他内心恶的一面也就是他内心的原罪意识,时刻蠢蠢欲动,与他内心善的一面相抵触,想要侵犯一些清规戒律.其实,在每个人身上,都有善恶的两面,这两面相互分离同时又构成一个人的双重特征.在文本的第十章《亨利杰基尔的自白》中这样写道:“善恶这两者在我身上有一条比大多数人都更深的鸿沟.在这种情况下,我被迫更深刻地寻根究底地思考人生的严酷法则.这法则是宗教的基础,是最常见的痛苦的根源.虽然我是个不可救药的两面派,但无论怎样说我都不是一个伪善的人.我的两方面都是极为真诚的.”[9]这里所谓的宗教的基础以及痛苦的根源就是原罪.原罪强烈地将人拉向恶的一面,如果善的那一面不够强大和坚决,恶就会占上风.因此,当杰基尔博士认识到人的双重性后,就无法忽略人性中的恶,他越是想逃避就越是无法逃避.

奥古斯丁曾经说:“既然我们是亚当的一部分,因此所有人都在亚当里犯了罪.”[10]但原罪又不是具体罪恶,犯罪的念头可以一直潜伏而不爆发,也可以以某种咄咄逼人的态势显现出来,前者是善的救赎或是被压制而没有表现出来,后者则是恶的部分或者是全部的释放.《化身博士》中,杰基尔恶的一面无法压制并且喷薄而出后,善的品质就再也无法压制恶的魔力.这种恶一旦显现,就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因此,当杰基尔变身为海德后,体会到的不是后悔也不是罪恶,而是一种本能释放后的快感,因为化身后的海德可以为所欲为却不需要担负任何社会责任,个人道德早已在海德身上无影无踪.“他可以有任何行动,任何想法,完全可以以自我为中心,带着野兽般的贪欲寻欢作乐,不惜给其他人带来任何程度的痛苦和折磨,他像石头一样无情.”[11]“但是这种罪孽法律无可奈何,甚至良心也无须自责,毕竟有罪的是海德,与杰基尔毫无牵连.”[12]正因如此,杰基尔甚至无法体会到良心的不安与谴责,而海德更是像石头般冷酷无情,一切在世人看来惨绝人寰的事情,海德都是无动于衷的,甚至包括杀人.随着时间的推移,善无法抵挡恶的诱惑,杰基尔博士最后的良知被消耗殆尽,恶的势力以一种狂喜的快感蹂躏善的精神,因此杰基尔同时体会到的既有欢乐的巅峰又有难以抑制的恐惧.这种痛苦不断地吞噬灵魂,当到达恶的顶峰时,杰基尔开始悔恨并怀念善的平和.然而,这种恶德已经破坏了他心灵的平衡,想要摒弃恶而回归善已是无法挽回的现实.想要背离这种恶,只能毁灭.最后,在痛苦和挣扎中杰基尔博士选择了自我毁灭.

原罪是导致一切罪恶的本罪,是点燃罪恶的引子.邪恶无疑是最具破坏力的恶德,它对于人性中善的毁灭也最为持久.人性中的善一旦让位于恶,就无可挽回.在《化身博士》中,史蒂文生正是运用原罪意识对人性善恶进行剖析,阐释了原罪与人性之间微妙的关系,小说对人性的深度观照使其具有持久的魅力.

注释:

[1][2][法]尤瑟夫库尔泰:《叙述与话语符号学》,怀宇译,天津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1年版,第28页、第38页.

[3][4][8][9][11][12][英]罗伯特史蒂文生:《金银岛化身博士》,王凤芝、赵毅衡译,北京燕山出版社2003年版,第189页、第185页、第221页、第221页、第225页、第225页.

[5]原罪,百度百科(fr等于ala0_1#1).

[6][7]参见《圣经新约罗马书》,见《圣经》和合本第172页、第2页.

[10][古罗马]奥古斯丁:《忏悔录》,周适良译,商务印书馆1994年版,第51页.

(作者单位: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