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俄贸易中的“灰色清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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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中俄两国是重要的战略伙伴国家,经贸的互补性很强,正处于政治关系、战略关系和经贸关系发展的最好时期.但是,在双方的经济合作中仍然存在着许多问题,并且这些问题已制约了两国关系的发展.其中,“灰色清关”问题就已成为中俄两国之间的“不和谐的声音”.因此,对“灰色清关”进行规范整顿早已提到两国政府的议事日程,但由于多种原因,该问题迄今没有得到彻底的解决.文章从历史的角度分析了中俄贸易中“灰色清关”产生的由来、发展现状；重点分析了影响“灰色清关”的各种因素.文章最后提出了中俄两国在打击“灰色清关”应采取的各种对策措施.

关 键 词 ：中俄贸易 “灰色清关” 对策

中图分类号：F74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4914（2013）01-010-03

一、“灰色清关”的实质及实现方式

(一)“灰色清关”的含义

“灰色清关”是对外贸易中的一个特殊的词汇,是指进口代理商（也称为清关公司）在进口货物报关时通过与海关官员的非公开协议,以低报货值,少报重量和瞒报品名的方法使批量货物以明显低于依国家法定进口税率应缴税额通关,这种做法称为 “灰色清关”.

“灰色清关”的特点是货物通关简便及时,但通关程序不透明,所缴关税和进口环节税总额明显少于法定纳税额,实际进口商拿不到有效的通关凭证.在这个过程中,进口代理商向海关承诺所报货物货值,重量和品名是真实的,海关则可以以货物批量大,种类繁杂和海关不具备验货条件为由接受进口代理商的承诺,并据此计算税额.问题的关键在于计税基数被明显减少了,如实际进口货物50吨,货值50万美元,而进口代理商向海关的报关货值20万美元,即使海关对其进口货物施用国家法定税率,进口代理商仍可以逃掉60%的关税.

在实际运作中,进口代理商还会与海关进行这样的“合作”,即报关重量为20吨,货值20万美元,而海关抽查后核定重量为21吨,货值21万美元.通过这种“游戏”,进口代理商与海关各得其所,只是前者对后者的回报方式和数量是秘而不宣的.

(二)“灰色清关”的实质

“灰色清关”实质上是以瞒骗手段办理货物通关的一种违法活动.进口代理商整机、整车、整箱的报关通常只有一张完税单据,出于自身利益考虑,进口代理商报关手续,但不向发货人提供海关完税证明,而实际进口商虽然缴纳的税费比正规清关低,但却独自承担了进口代理商不提供报关文件的风险,因此就会出现这样一种情况：要出口的货物在出口国境内是合法的（白色）,经过正常出口报关和商检,但在货物运抵进口国过清关后由于不足额纳税,变成半合法（灰色）,最后货主拿到货物在进口国销售时,由于没有海关的完税证明等必须文件,销售行为实际上变成了非法（黑色）.也就是说,由于“灰色清关”的运作,货物经过了由白到黑的质变.

(三)“灰色清关”的实现方式

“灰色清关”和通常说的“包机包税”、“包车包税”、“包箱包税”有着密切的关系,这是“灰色清关”的重要特征.在进口货物时,货主和进口代理商签一份运输协议,货主需要支付运费和清关税费,由进口代理商负责把货物运到货主在进口国的仓库,并代货主办理进口国海关方面的相关手续,运输方式通常是空运,汽运和海运,即所谓“包机包税”,“包车包税”或“包箱包税”.“包机包税”贸易也经常叫“灰色贸易”,而通过这样的贸易方式进口商品叫“灰色进口”,因为在“包机包税”的过程中进口代理商就是通过低报货值,少报重量和瞒报品名的方法来办理进口海关手续.

二、“灰色清关”在中俄贸易中产生及存在的原因

任何一种现象的出现和发展都有其内在的合理因素.中俄贸易中的“灰色清关”之所以长期存在,大范围泛滥而屡禁不止,究其原因,可归纳为以下几点：

(一)俄罗斯方面的原因

1.“灰色清关”是俄罗斯经济转轨时期的产物.前苏联解体以后,独联体国家纷纷放弃计划经济模式,向市场经济转轨,俄罗斯采取“休克疗法”结果造成了俄罗斯经济混乱,物价飞涨,许多与老百姓日常生活息息相关的用品严重匮乏.急需进口大量便宜货品,于是大批商人在中俄间做起民间贸易.一些俄罗斯商贩以旅游为名,大量购买日用品随旅游包机或国际列车带回国内,包机运送来自国外的日用品的业务应运而生.一些中国的个体商贩,甚至一些农民,私营业主也抓住这一机遇积极参与其中.

俄罗斯政府面对本国日用品市场的匮乏和实际收入不断下降的广大消费者对价格低廉的外国商品的强烈需求,不得不从上世纪90年始对来自国外（包括中国）的非正规形式进入俄罗境内的日用品采取了基本默认的态度.随着货物量的日益增多,逐渐发展为以包机包税为主要形式的进口贸易,这种进口主要采取灰色清关方式.仅1994年至1997年间,中俄之间货运包机的架次就有1700～1900架次,年货运量为8万～10万吨.

2.俄罗斯海关管理混乱、通关效率低.俄罗斯正常报关程序十分繁杂,对每一种进口商品设定的税率往往不太一致,有时甚至一类商品的税率有好几种,正常报关程序十分繁杂.比如,中国的一家公司曾向俄罗斯出口一批糖果,糖果有几十个品种,俄罗斯海关要求其对每一种糖果都必须单独申报,在每一种产品都通关成功后,商品很可能已过了保质期.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企业不得不采用包税的方式,海关无须开箱验货,以整架飞机或整个货柜收税,以提高通关效率.

(二)中国方面的原因

在俄罗斯这个风险高,不规范的市场里,“灰色清关”使中国商人承担了巨大的风险,但是许多中国出口企业和商人崇尚“风险与机遇并存”这一游戏规则.

1.节省费用.这是采用“灰色清关”最重要的原因.中国的服装,鞋帽等轻工产品出口到俄罗斯主要是通过“灰色清关”,而不是通过正规梁道,这主要是出于节约成本的考虑,提高货物在俄罗斯市场上的竞争力. 2.手续简便.货主可以免去办理海关手续的麻烦,只要向清关公司缴纳一笔费用,自己不用和海关打任何交道,清关公司就会把所有俄罗斯海关报关办好.如果通过正规报关梁道,手续相当繁杂,要提供的文件就有十几种之多,而时间较长,夏天的鞋子,冬天的皮革等季节性强的商品已经过季而造成很大的损失.

3.为了抢占市场.如果中国商人拒绝“灰色清关”,全额纳税,就等于将市场让给了土耳其、韩国、越南等竞争对手.俄罗斯在同这些国家的贸易中也都存在“灰色清关”.由于中国与韩国、土耳其的产品定位相似,如果中方单方面通过“正规清关”进入俄罗斯市场,高额的关税将使中国的产品失去竞争力.

三、“灰色清关”对中俄贸易的影响

中俄贸易中的“灰色清关”问题是中俄在特定的经济环境下产生的一种特殊的贸易交往形式,因此,分析“灰色清关”对中俄经贸合作带来的影响必须从“灰色清关”产生的历史原因上分析,应该一分为二地看待“灰色清关”对于中俄两国所带来影响.“灰色清关”虽然对中俄贸易有积极作用,但同时对中俄之间的贸易秩序又有着负面的影响.

(一)“灰色清关”对俄方的利弊分析

1.“灰色清关”对俄罗斯产生的积极作用.中国轻工和日用消费品经“灰色”贸易形式进入俄市场,比正常贸易方式具有明显的价格优势,由于产品价格接近俄罗斯居民消费水平,能够及时满足广大居民日常消费需求,进而缓解了俄罗斯轻工业产品严重不足的矛盾,对俄罗斯社会生活的稳定起到了积极作用,这是中俄“灰色”贸易存在至今的最重要的原因.

2.“灰色清关”对俄罗斯产生的消极影响.“灰色清关”形式每年使俄罗斯损失巨额进口税收入.由于清关公司与海关暗箱操作,要准确计算进口税收入损失几乎是不可能的.经“灰色清关”进入俄罗斯市场的中国商品具有很强的价格竞争力,这在不同程度上遏制了俄罗斯中小企业的发展,从而直接影响俄罗斯居民的就业.中俄贸易间的“灰色清关”是俄罗斯政府官员和海关官员腐败的产物,同时反过来又助长腐败现象的蔓延.

(二)“灰色清关”对中方的利弊影响

1.“灰色清关”对中国产生的积极作用.中俄间“灰色清关”贸易形式的存在带动了中国国内市场已趋饱和的轻工产品的出口,这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中国劳动力的就业难题.有利于中国中小企业,特别是中小私人企业的发展.

2.“灰色清关”对中国产生的消极影响.中俄商品以“灰色清关”方式进入俄罗斯后,中国出口商（同时也是进口商）承担巨大的经营风险.中国商人在经营这些“无合法身份”的商品时,常会受到俄罗斯,税务部门甚至黑社会组织的侵扰,有时还会威胁到人身安全.“灰色清关”贸易形式造成大量中国商品不能进入俄罗斯正规商场,只能在集装箱大市场进行销售.在这个中国商人高度集中的地方,竞争十分激烈,中国商品价格低廉,利润空间非常小,因此,中国商人就只能借助“灰色通关”的方式降低成本,中国商品因而陷入严重的恶性循环.引发俄罗斯对中国产品的贸易报复行为.由于中国商品在俄场上的占有量较高,积压了俄罗斯民族企业的发展空间,俄方为了报复中方,有时利用高关税打压中国货.

四、解决中俄“灰色清关”问题的对策及建议

在中俄经贸关系发展中也存在着“不和谐的声音”,即“灰色清关”问题已经严重影响了双边经贸关系的健康发展.针对中俄贸易中存在的这一顽疾,两国给予了高度的关注,并采取了多项措施进行解决.

(一)俄方应采取的措施

俄罗斯的法律环境恶劣,海关人员执法不严,是造成“灰色清关”泛滥的主要原因.因此,俄政府应出台有利于规范经济秩序的法律法规,建立正常的清关程序,加强对边境地海关的监察管力度,这对于杜绝“灰色清关”现象是至关重要的.

1.俄应加强对“正规清关”的保障.2004年1月1日开始实施的《俄联邦新海关法典》具有极为深远的意义.在简化通关手续,提高通关效率方面,新海关法规定：实行预申报制度,担保制度,交纳保障金先行放货的制度和集中报关,分批放行的制度；进出口使用一个报关单；口岸和内地海关服务一条龙；海关监管由五个环节简化为一个环节；对低值,鲜活快运货物制定征税的统一标准.

建立“商品和服务参考价格系统”.俄海关要建立“商品和服务参考价格系统”,该项工作拟吸引国际公司参与,各地海关要保证价格信息系统在实际工作中的运用.

打击腐败现象.俄经济发展和贸易部规定,俄2006年第一季度俄海关必须制定出综合性的败措施,对腐败行为进行严厉惩处.惩处措施之一是干部轮换,不仅海关系统内部需要轮换,海关系统与边境执法部门之间也要进行轮换.另外,部分海关在不属于自己的领地办公也是腐败源头之一,为此要把办公地点划归海关所有.

2.俄应加强对“灰色清关”的打击力度.俄海关高级官员曾表示,无论是收货人自己报关,还是报关行报关,如进行“灰色清关”都将根据情节严重程度受到惩处,如补缴税费,没收商品,甚至承担刑事责任.从事“灰色清关”的收货人和报关行将承担连带责任.海关如怀疑存在低值报关,可以加强查验,甚至要求将货物全部卸下进行逐箱检查.即使货物放行后,如发现偷漏海关税费行为,海关仍有权要求企业补缴海关税费.目前,俄海关已经更加强了对“灰色贸易”货物的监管以打击“灰色清关”.

值得一提的是2005年以来,俄罗斯海关对入境货物的“灰色清关”采取打击的力度明显加大,在全国各口岸和中心城市取缔非法“清关公司”30多家,11名内部人员涉案被起诉,通关环境进一步优化,希望为中国商人在俄罗斯做生意创造更加透明的法律环境,有利于贸易商更方便得到正规的税单,避免因“灰色清关”而带来的不确定影响和损失.

3.俄应从速建立有效的内部执法环境.建立有效的执法环境是确保“打灰”成功的关键.从某种意思上来说,中俄贸易间的“灰色清关”是俄罗斯政府官员和海关官员腐败的产物,反过来又助长腐败现象的蔓延.俄罗斯海关总局局长别利雅尼诺夫在联邦会议上称,俄罗斯许多部门的做法影响了海关的正常工作,俄罗斯海关收缴的税金几乎占联邦财政收入的一半了,而海关工作人员得到的物质奖励程度,还是不能完全根除海关队伍中的腐败现象.根据俄监察机关的统计数据,近两年来俄海关腐败案件数量上涨了几乎一倍,达到了5121起.别利雅尼诺夫认为,“就算是追究海关工作人员的刑事责任,新来的人员如果没有应有的福利保障,同样的腐败事情还可能会发生.” （二）中方应采取的措施

目前,俄罗斯是最后一个尚未对中国发起贸易保护措施的大国,而中俄贸易中的“灰色清关”的存在,如不尽快改变,俄方很有可能对中国商品采取严厉的限制措施.中方应对此予以高度重视,并制定应对措施.

1.中国商人及企业应采用合法的清关方式.针对俄罗斯不断加大对“灰色清关”打击力度的发展趋势,中国商人和企业要采用合法清关方式,走正规贸易渠道.若通过“白色清关”,既可以放心接受俄强力部门的检查,又可以进入俄的一些大型商场,进入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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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受思维定式的影响,很多中国商人总以为正常报关的关税高得难以承受,而实际上,有时候“灰色清关”的费用未必就比正常报关低多少.例如,一箱40英尺货柜的鞋,正常关税为3万到4万美元,而“灰色清关”的费用至少也需2.8万美元,虽然节省一点,但却冒较大风险,得不偿失.而当俄罗斯强力部门加大对“灰色清关”查处力度期间,俄海关就加大对清关公司的收费,清关公司又把额外的负担转嫁到中国商人身上.因此,最明智的做法就是采用合法清关方式,走正规贸易渠道.

2.进一步改善和优化中国出口商品结构.在“灰色清关”商品中纺织品,毛皮制品,鞋帽制品占了主要的比重,而随着中国对俄出口商品结构的改变,对俄出口产品中机电产品所占比重逐渐增加,服装,鞋类等传统大宗商品所占比重逐步下降,因此导致“灰色清关”整体规模的下降.

中国这几年一些以前没有或者很少向俄罗斯出口的产品,包括机械和设备,汽车,工业产品,及黑色金属产品和化工产品开始进入俄罗斯市场.2007年俄罗斯自中国进口的主要商品为机电商品、贱金属制品和纺织品及纺织品原料,进口额分别为108.6亿美元、20.9亿美元和19.6亿美元,分别增长了80.7%、171.7%和94.4%,合计占俄罗斯自中国进口商品总额的61.4%.目前中国在汽车、通讯、电子、船舶等方面拥有一定优势,中国企业应加强与俄企业的合作,加强宣传,推广品牌形象,以便进一步改善和优化出口商品结构,扩大出口.

五、结论

“灰色清关”是一种特殊的清关现象,这也是中俄之间发展中存在的问题.笔者认为,中俄贸易中存在“灰色清关”问题是很正常的,也是中俄关系发展中的问题之一.中俄只要站在发展两国战略关系的高度,这种问题肯定能够得到圆满的解决.因此,对“灰色清关”问题,我们应从多角度、理性地看待这个问题.

第一,要正视“灰色清关”问题的存在.“灰色清关”现象不仅存在于中俄贸易之间,同样,许多发展中国家在开展国际贸易中均存在这种现象,尤其在后社会主义国家中表现得更为突出.自从20世纪80年代末苏联解体后,“灰色清关”一直存在于中俄两国的贸易之间,因长期得不到俄政府有关部门的有力监管和彻底清理整顿,这种现象已演变成中俄贸易的一大顽疾.

第二,要肯定“灰色清关”在中俄经济合作中的历史作用.中俄贸易中的“灰色清关”对中俄两国来说有利有弊.“灰色清关”积极的作用在于：“灰色商品”具有明显的价格优势,能够及时满足广大俄罗斯居民日常消费需求,也带动了中国中小企业的发展,促进了中国国内市场已趋饱和的轻工产品的出口.但“灰色清关”的弊大于利：“灰色清关”多年来扰乱了中俄贸易的正常发展.“灰色商品”在俄罗斯市场上具有很强的价格竞争力,而损害和阻碍了俄民族工业的发展,直接影响俄罗斯居民的就业.

第三,中俄两国应该把解决“灰色清关”问题作为解决诸多经济合作问题的范例.中俄之间在解决“灰色清关”问题时,采取了政府间、各部门、各领域间的相互沟通方式,毫无疑问,这种方法有助于“灰色清关”问题的解决.特别是近几年来,俄罗斯政府不断出台各种措施,主要运用法律法规、行政监督、国际合作、高科技工具等多种手段,从多个环节对“灰色清关”进行围堵,并取得了明显的成果.

笔者预测,中俄贸易中的“灰色清关”的存在还要延续一个相当长的时期,但是这一“非正常的清关”问题肯定会得到根本上的解决.特别是随着俄罗斯经济发生深刻的变化,社会经济逐渐趋于平稳发展态势,随着中俄贸易结构的稳定改善,为解决“灰色清关”问题奠定了良好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