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亚贸易模式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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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雁行”国际分工与组织模式逐渐衰落,其带动东亚贸易发展的作用下降.然而,东亚贸易的发展并没有因此失去发展的动力,相反东亚贸易继续快速发展并在贸易发展模式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文章从国际生产网络这一新的主导东亚贸易发展的分工与组织方式的视角,考察近年来东亚贸易模式的转变,并对东亚未来贸易发展模式进行展望.

关 键 词 ：东亚；国际生产网络；贸易模式

中图分类号：F74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0594(2008)05－0021－05　收稿日期：2007－12－19

在过去十多年问,东亚生产和分工组织方式中一个显著的特征就是国际生产和分配网络的建立,正是这一全球性生产网络使得东亚的经济贸易领域发生了重大变化,并直接导致了东亚贸易模式的转变(Ando M,Kimura F,2005a).本文从国际生产网络这一新的主导东亚贸易发展的分工与组织方式的视角,考察了近年来东亚贸易模式的转变,并对东亚未来贸易发展模式进行了展望.

一、东亚国际生产网络的建立

(一)国际生产网络与产品内分工模式所谓生产网络就是指企业内部和企业之间的一种关系.通过这种关系,企业组织开展其整个系列的商业活动.而国际生产网络主要体现出三个特点：几个国家参与同一种最终产品的生产；中间品和零部件的贸易成为这种分工模式的一大特点：跨国的生产活动,可以由一个厂商在不同国家投资设厂完成,也可由不同的厂商共同参与完成(岳宏杰,冯祯,2007).

国际生产网络体现出与产业间分工和产业内分工不同的一种新的分工模式,即“产品内分工”.它是指特定产品生产过程中,不同工序、不同区段、不同零部件在空间上分布到不同国家,每个国家专业化于某一产品价值链特定生产环节的现象(田文,2005；卢锋,2004).

(二)东亚国际生产网络建立的动因 导致国际生产网络在东亚广泛建立起来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的原因.

1、形成基础――东亚不同的经济发展水平、要素异质性.产品内分工实现的一个必备条件就是生产过程不同工序对投入品要素组合可能存在不同投人比例要求,这主要产生于不同国家之间要素的异质性(Athukorala,Prema-chandra&Yamashita,Nobuaki,2006).因此国家与地区间不同的经济发展水平、要素异质性是形成国际生产网络的必要条件.东亚国家间工资和经济发展水平不尽相同,因此在劳动力成本、人力资本成本、产业配套服务、关税和税收水平上存在着很大的差别.这就造成了不同国家和地区区位优势不尽相同,区域内发达国家或地区发挥其在资本、技术密集型生产阶段的优势,发展中国家发挥其在资源、劳动力成本上的优势,专业化于不同生产环节的生产和加工,促成了东亚国际生产网络的形成.

2、推动力量――技术进步导致交易成本降低.国际生产网络建立另一个需要满足的条件就是交易成本不能太高：而技术进步可降低交易成本.首先,在过去30年间,技术进步带来了包括海洋运输和航空运输在内的运输成本下降、运输速度加快、交通运输效率提高,使得中间产品和零部件的跨国物流成本急剧下降,贸易量大幅上升.在亚洲区域内,航空运量在过去十年间增长了4倍,已经成为世界航空运输量最大的区域.特别是大部分东亚国家都拥有良好的港口和基础设施,运输成本占进口价值的比例比其他任何地区都要低.其次,商流和信息流交流成本下降.如、电视的普及和改进,以计算机、互联网、移动为代表的全新通讯方式出现和发展,大大降低了商流和信息流的传递成本.最后,银行业的高度发达和技术、网络银行的发展为资金的划拨支付提供了足够的便利,降低了交易风险和交易成本.跨国的商品交易成本的锐减刺激了垂直专业化分工和国际生产网络的形成.

3、制度保障――贸易自由化和多边贸易体制的建立.一个好的制度安排会带来交易费用下降.促进分工发展和国际生产网络的建立(Athukorala,P.2003).20世纪80年代以来东亚国家进口的关税水平都有了大幅度的下降.自1994年以来,东亚地区的关税平均降低了50％以上,目前仅占进口价值的5％左右：同时,一些东亚的发展中国家实行了以鼓励出口加工为目标的经济政策,其采取的激励政策显然具有鼓励本国参与国际生产网络的制度创新含义；此外,东亚国家还实行了多种不同的投资便利化措施来吸引外国企业投资,对外商直接投资实行便利化服务减少行政程序,从而有效地形成了产业集聚.因此,国际生产与分工网络在东亚区域内建立起来就不足为奇了.

4、中国的崛起.中国加入世界与东亚经济一体化进程并崛起成为一个加工组装基地,加深了东亚的产品内分工和零散化生产并成为了东亚国际生产网络的中心.中国出口导向型加工贸易的发展表明了其在垂直型国际分工中参与程度加深,促进了东亚区域内贸易的发展,并在东亚国际生产网络的形成中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二、国际生产网络的建立导致了东亚贸易增长与贸易发展模式转变

(一)国际生产网络的贸易扩张效应使得东亚在世界贸易中的地位上升东亚广泛的国际生产与分工网络的形成扩大了东亚区域与世界其他国家和地区之间的贸易规模,使得东亚区域在世界贸易中的地位得到提升.1980－2004年,东亚在世界贸易中的比重迅速上升,其在世界出口贸易中的比重从13.4％上升到27.6％：在世界进口贸易中的比重从13.2％上升到22.5％,其中以中国对外贸易的增加最为显著,其对于东亚贸易地位上升的贡献就占到了一半.

(二)东亚国际生产网络建立导致了零部件贸易的爆发式增长

1、东亚零部件贸易比重上升.从世界范围来看,1992－2003年零部件贸易年均增长率为3.4％.而零部件贸易在东亚的增长速度更快,同期的年增长率达到了6.5％.东亚零部件出口在世界总零部件出口中的比重从1992年的3.6％增长到了2003年的42.7％,进口的比重也从21.5％上升到了41.5％.

从东亚区域内部看,中国和香港地区的表现最为突出,中国和香港地区加在一起的零部件出口在世界中的比重从3.9％上升到了11.7％,而其在零部件进口中比重从7.5％上升到了16.4％.韩国、新加坡的零部件贸易比重也上升了.此外,零部件贸易在一些新加人生产网络的东盟国家都呈现出上升的趋势,体现了这些国家参与到东亚生产网络中的程度越来越大.

2、零部件贸易在东亚机械产品贸易中的比重上升,而机械制成品贸易比重下降.表1显示了东亚一些国家或地区1990－1996年、2000－2006年间机械零部件在机械总进出口中所占的平均比重变化.我们看到在东亚内部,属于东盟国家的马来西亚、菲律宾、新加坡和泰国对于零部件贸易实现出口增长 的依赖程度很高.2000－2006年这些国家的机械零部件出口在机械总出口中的份额增长迅速,分别达到了42.5％、60.3％、46.5％和26.3％：中国机械零部件出口在机械总出口中的比重增长了3倍还多,从5.7％上升到了13.9％；韩国和中国台湾分别从21.8％上升到了27.5％和从25.4％上升到了39.9％,表明机械零部件在总产品出口中的重要性提升：进口方面,除了印度尼西亚外,机械零部件在总机械进口中的比重也呈上升趋势,其中最为突出的就是中国和菲律宾.2000－2006年其比重都翻了一番,由于机械制成品的生产很大程度上依赖进口的零部件,这就表明中国和菲律宾在机械加工贸易中的重要作用,这两个国家已经成为了出口加工组装基地.

(三)国际生产网络的建立使得东亚贸易流向发生了变化

1、区域内贸易在东亚兴起.东亚国际生产网络的形成使区域内零部件贸易额大幅上升,从而使得东亚区域内贸易比重上升更快,贸易流向转移到区域内趋势明显.图1是东亚区域内贸易、东亚与美国贸易以及东亚与世界其它地区贸易的比重在1994～2005年的变化情况.东亚区域内贸易比重从1994年的40％上升到了2005年的超过50％.2005年,东亚49％的出口产品是流入区域内.从本区域内进口的比重达到了55％.东亚区域内贸易的重要程度上升,反映了国际生产网络导致的东亚区域内劳动分工的深化以及这一区域已经成为了世界的制造工厂.

2、中国在东亚区域内贸易扩张中起到了关键作用,使区域内贸易流向发生了显著变化.东亚与中国之间贸易的重要性显著上升,中国已经成为东亚区域内贸易扩张的中心,大大地改变区域内贸易流向.表2是1990－1994年和2000－2004年东亚内贸易流动的变化情况.我们看到,首先区域内贸易比重对于大多数国家来说都在增加.其次,中国成为了区域内其它地区出口增长的主要目的国.最后,几乎所有的国家对日本的出口比重都下降了.这些都表明亚洲贸易流向在国际生产网络和中国崛起的影响下已经发生了显著变化,贸易流向从原来的以日本为中心逐渐向中国转移.

3、东亚进出口贸易结构不平衡――三角贸易模式的形成.虽然从整体上看东亚区域内贸易比重上升,但是通过对于贸易流向的进一步分析我们发现东亚进出口贸易结构不平衡并导致了一个三角贸易模式的产生.区域外市场对东亚地区贸易的重要性非但没有下降,相反东亚地区贸易发展必须依赖外部市场.

自1993年以来,欧盟和美国对东亚整体(主要是中国)贸易尤其是最终产品逆差加大,表明了东亚在最终产品贸易上依靠外部市场需求.东亚进出口贸易的不平衡主要源于东亚国际生产网络的建立,并由发达国家跨国公司主导这一生产网络,将大量生产加工环节转移到低成本地区,利用东盟和中国作为一个出口加工组装基地,并将制成品出口到区域外部市场.因此在东亚表现出来的结果就是最终产品从中国和东盟出口到美国和欧盟的比重上升,而日本、NIEs与美国和欧盟等发达国家间的贸易量下降,即三角贸易模式出现.图2是东亚1990－1995年与2000－2005年在一些产业上的三角贸易指数变化情况.

(四)东亚产业内贸易比重上升直到20世纪80年代,东亚贸易还是遵从建立在比较优势基础上的传统“南北贸易”模式,即产业间贸易；90年代后,东亚贸易模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南北贸易模式逐渐被大规模的产业内贸易所取代,而且这一贸易主要是建立在垂直分工基础之上的.图3是东亚1990－2004年产业间、水平型产业内贸易和垂直型产业内贸易比重的变化情况.可以看出产业内贸易在东亚正在扩张,而且主要是垂直型的,这在很大程度上是由零部件跨国贸易所导致,而这又正是由于东亚广泛的国际生产网络建立所带来的结果.

(五)东亚贸易的商品结构呈现高级化 东亚贸易的迅速扩张伴随着贸易商品结构的显著变化.东亚出口商品已经从之前的纺织品服装、木材、纸张和家具等传统商品转移到了技术含量较高的机械产品.机械产品已经成为东亚贸易中的重要产品.如表3,机械产品在东亚出口中的比重在2000－2005年已达到了53.6％,在进口中也达到了41.8％.机械产品中的办公、电子通讯设备和机电产品在NIEs、中国和东盟的出口中增加最为迅速.和出口商品结构一致,进口商品中机械产品尤其是办公设备、电子通讯设备和机电产品在很多东亚国家进口中的比重也都上升了.日本、美国、欧盟等发达国家的跨国公司在东亚生产网络中,将劳动密集型阶段转移到中国、东盟等国家,由其加工组装并出口,使得这些国家出口商品结构迅速发生了转变,逐步呈现高级化趋势.

三、东亚未来贸易发展展望

随着国际生产网络进一步发展.其对东亚未来贸易发展影响会更大.

首先,国际生产网络将推动东亚贸易继续发展,使其成为世界贸易发展的驱动力.国际生产网络使得东亚贸易在过去的十几年迅速发展,尤其在出口上东亚贸易表现更为突出,到2005年时已经超过了两万亿美元.东亚地区具有有利于国际生产网络建立的多种因素,这些因素会随着东亚一体化进程的深入继续对东亚贸易发展产生积极影响,促进区域内国家和地区的经济发展,并成为世界贸易发展的主要驱动力.

其次,区域内贸易继续扩张,将使东亚国家或地区间贸易依赖程度加深.随着东亚国际生产网络的进一步发展.每个国家在这一生产网络中都试图找到自己的切入点.专业化于产品生产价值链的特定环节进行生产,最后完成某一产品的国际生产.这一产品内分工模式的深化带来了零部件和与加工组装活动相关的贸易在东亚贸易中的比重继续上升,使东亚区域内贸易比重将上升更快.贸易流向转移到区域内趋势加剧,东亚各个国家与地区之间的贸易依赖程度加深.

再次,东亚进出口贸易不平衡在短期内不会发生逆转.由于国际生产网络带来的产品内分工趋势的加深,东亚在世界贸易中体现出的角色更多的是一个加工组装基地和世界工厂,为外部市场提供最终消费品.同时,东亚区域内尚缺乏一个能够推动贸易与经济发展的内需市场,东亚总体上仍将依赖于外部市场对其最终产品的进口.因此,东亚与世界其它国家与区域贸易顺差在短期内不会发生改变,三角贸易模式仍将是东亚贸易的主要特征.

最后,中国在东亚贸易中的作用会继续上升.中国经济自改革开放以来迅速增长,年平均增长率达到了9％以上.如果以目前的发展势头,中国在未来十年时间会超过美国成为世界最大的经济体.由于中国较好地融入国际生产网络并积极参与到国际的劳动分工.其在世界和亚洲区域贸易内的地位不断上升.中国在世界贸易中的比重已经从1985年的2％5曾加到2005年的7％,在2003年就已经超过日本成为东亚区域内最大的制成品出口国.此外,中国与东亚各国与地区尤其是与NIEs间的贸易增长势头强劲.未来,中国在东亚贸易中的作用会继续增强.

(责任编校　万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