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的科名崇拜、科名歧视与文学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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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两宋之时,科名之崇与文字之传有着内在的联系.一方面,在宋代崇尚科名的特殊时代背景之下,进士高第者,其作品的传播方式带有时效性、附着性与增殖性诸特点,故作品传播途径广,留存量大.另一方面,处于科名等级体系最底层的几类士人,如特奏名进士、诸科等,受科名歧视的社会心理影响,他们的作品若非当世闻人推重,常不为世所重,不为人所称,加之总体创作水准不高,故创作队伍虽大但现存作品却极少.宋人科名观与文学传播之间的关系,是研究非文学因素干扰与影响文学的一个典型案例.

关 键 词:宋代;科名;文学

中图分类号:D691.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0438-0460(2012)06-0041-O8

收稿日期:2012-06-28

基金项目:2010年度教育部人文科学研究一般项目“宋人行卷与文学”(10YJCZHll6)

作者简介:钱建状,男,安徽芜湖人,厦门大学中文系副教授,文学博士.

科举取士系两宋官员选拔最重要的途径之一,在宋代的官员体系、人才结构、文化建设中占有极为重要的位置.这种分科取士制度,其考试科目包括甚广.宋之科目,有进士,有诸科,有武举.诸科之中,又分九经、五经、开元礼、三史、三礼、三传、明法等科.常选之外,又有制科、童子科、书判拔萃科、经明行修科、宏词科、八行科等多种.这些科目,在宋代士民的心理结构与价值体系中所处位置之高低与分量之轻重,很不一样,有时甚至悬殊甚大.于是,在宋代社会的心理结构中,出现了互为依违的两种元素,一种是以“状元崇拜”为代表的“科名崇拜”,一种是对诸科、特奏名进士等科名的歧视.宋人这种矛盾的科名观,对宋代文人的作品留存与传播产生了较为重要的影响.

一、科名崇拜、科名歧视的制度背景

自宋代以来,科举已成为寒士跻身官场、猎取爵位、施展抱负的最重要途径之一.“非是途也,虽孔、孟无由而进.”两宋时期,凡获科名者,无论是进士还是诸科,都有出官的机会.而“出官”就意味着俸禄与社会地位.宋代民间流行之谚语曰:“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士人登科取仕的热望与诉求,被表达得非常露骨,也非常形象.更有甚者,即或没有正式获得科名者,只要参加了这场科名的争夺,也享有一定的“特权”.“凡于科试,即预士流.”科名是甄别士流的最客观的标杆.而一旦获取“士”身份,权益亦随之而来.现存宋人史料、笔记、文集中,就保存不少因参加科举而享有一定特权的事例.胡铨《及老堂记》载:“应得解进士父母年八十以上,与初品官,妇人与封号.”这是因准科名而泽及父母的事例.蔡杭《引试判》:“胡大发特乡下一豪横耳,身为隅官,等本合徒断等内胡大发称是士人,习诗赋,遂当厅出给《讼终凶》诗引试等寻呈,奉台判,粗通,姑免勘断.”这是举子习诗赋而免于刑事处分之事例.据《宋会要》记载,宋代士人一旦参与科举考试,即可以获得一定的司法豁免权.凡于科试者,“即预士流,等自今贡举人但曾预南省试者,犯公罪特听收赎.”蔡杭的判词,是有一定的法律依据的.又,《宋史》卷一五七《选举志》三载:“崇宁三年,凡州县学生曾经公、私者复其身,内舍免户役,上舍仍免借,如官户法.”这是因准科名而免身役之规定.至南宋高宗朝,政府进一步规定,得解人——即预南省试而落第之人,同其他有关官员一样,可以蠲免丁税和职役①,从而在制度上保障了乡贡进士的特权.


获“准科名”尚有利益可图,而身登巍科者,则其政治前途之光明,更是不难想见.宋人洪迈在其《容斋随笔》中就曾明确指出,科名与政治前途之间存在着极为紧密的关系:“国朝自太平兴国以来,以科举罗天下士,士之策名前列者,或不十年而至公辅.吕文穆公蒙正、张文定公齐贤之徒是也.及嘉祐以前,亦指日在清显.东坡《送章子平序》,以谓仁宗一朝十有三榜,数其上之三人,凡三十有九,其不至于公卿者,五人而已.等观天圣初榜,等五人连名,二宰相、二执政、一三司使.第二榜,王文忠尧臣、韩魏公琦、赵康靖公概连名等其盛如此.”

科举丰厚的回报极大地刺激了宋代士民参与科举的热情.据《御制辟雍记》记载,至大观二年(1108)正月,“如今天下被教养之惠,凡一十一万余人.”而至政和六年(1116)十一月,在学人数竞达二十万人.在这庞大的追逐科名的大军中,不乏仅为些许利益而滥竽充数者.政和七年(1117),给事中毛友又曾指出:“比守郡,见诉役者言:富家子弟初不知书,第捐数百缗钱,求人试补入学,遂免身役.比其岁升不中,更数年而始除籍,则其幸免已多矣.”将儒家传统所强调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完全抛到脑后,入学为士之目的仅为“免身役”.所谓人心所趋,唯利所在.科场也不例外.

科名的得与失,关乎人心之极喜极悲、大喜大悲.但这种喜悲,仍是表象.若透过一层,不难看出,隐藏在“科名崇拜”背后的实质内容是官本位与实用主义思想.以“状元崇拜”这一风靡两宋社会的典型社会心理为例.《全宋笔记》第一编第五册《儒林公议》卷上载:“太宗临轩放榜,三五名以前皆出贰郡符,迁擢荣速.陈尧叟、王曾,初中第即登朝领太史之职,赐以朱绂.尔后,状元登第者,不十余年皆望柄用.人亦以是为常,谓固得之也.每殿廷胪传第一,则公卿以下无不耸观,虽至尊亦注视焉.自崇政殿出东华门,传呼甚宠,观者拥塞通衢,人肩摩不可过,锦鞯绣毂,角逐争先,至有登屋而下瞰者.士庶倾羡,欢动都邑.洛阳人尹洙等尝曰:‘状元登第,虽将兵数十万,恢复幽蓟,逐强虏于穷漠,凯歌劳还,献捷太庙,其荣亦不可及也.’”“状元崇拜”只是表面现象,在这一面纱的背后,实质意味着“不十余年皆望柄”的良好政治前途与封妻荫子的现实利益.如果没有这一制度为前提,则“状元崇拜”恐怕也不复存在.

一旦不同的科名代表官品的高低与现实利益的大小,科名崇拜的内涵就会发生变化,科名歧视现象就会产生.

赵宋开国之初,进士正奏名第一等授将作监丞、通判藩郡,第二等授大理评事、知令录事,第三等授初等职事,判司簿尉.北宋中后期以后,“第一名状元及第,第二名榜眼,第三名探花.其状元官授承事郎,职除上郡签判.榜眼授承奉郎,探花授承务郎,职除中郡或下郡签判.”第一甲余人为文林郎.第二甲进士,授两使职官,第三甲授初等职官.第四、五甲授试衔官,虽未人流,但一二年后亦能出官.但特奏名进士,其待遇较正奏名则相差甚远.蔡绦《铁围山丛谈》卷二载:“国朝科制,恩膀号特奏名.本录潦倒于场屋,以一命之服而收天下士心尔,亦时得遗才.但患此曹子日暮途远而罕砥砺者,又凡在中末之叙,得一文学助教之目而已.或应出仕,盖止许一任.”有学者考证,进士特奏名第一等上、中、下,一般只能为从九品选人,授判、司、簿、尉乃至试衔官;第二等上、中、下,一般只能授试衔京师助教.一、二两等的出官人数限为二十三人;第三、四等授予官职更低,很难出官,且总人数限制为八十人.绝大部分特奏名进士终身不能出官.至于诸科,一般只授选人最低阶的判、司、簿、尉,注授最基层的文职差遣,大多数诸科出身的官员终生在选人阶徘徊,升任京官者很少.欧阳修《陇城县令赠太常博士吕君墓志铭》载:吕士元,咸平二年以诸科入仕,先后为县尉、司户参军、县令、司理参军、录事参军,最后卒于县令之职.吕士元的仕宦经历可为诸科出身者的代表.

同一科名的不同等级,意味着官职的大小与前途的穷通,不同科名间更是存在着很大的利益差别.宋代的这种任官制度,不仅滋生出层级式的特权群体,更对当时的社会心理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从现存的宋人的史料、笔记、文集中,对科名的推崇、赞美之词,绝大多数是加在进士正奏名的获得者身上,特别是在巍科登第者身上.而诸科、特奏名的获得者却很少获得赞誉之词.因此,就“科名崇拜”的主要内涵而言,它是指对进士正奏名,也就是进士及第、进士出身、同进士出身等科名的热切渴望、追逐,以及因此而产生的一系列社会文化现象.而与此一现象相伴随的,则是社会各阶层对诸科、特奏名进士的歧视与不满.以特奏名进士为例.据洪迈《夷坚支志》景卷五“董参政”载:“庐陵董体仁参政德元,累举不第,用特恩得州助教,贫甚无以自养.乃从富人家书馆.绍兴丁卯秋试诸生,有赴漕台请举者,欲使偕入贡场.董年时已高,无复有功名奋飞志,不肯往,强挽以东,道过临江,郡守彭子从合,乡人也.视其刺字曰:‘老榜官耳,何足道!’略不加恤.是岁预荐选,次年南省奏名,廷试居第一.以有官之故,诏升王宣子居上,而董次之.恩例与大魁等,得左承事郎、佥书镇南军判官.归次临江,彭守遣介持公状迎候.董批绝句于纸尾曰:‘黄牒初开墨未干,君恩重许拜金銮.故乡知己来相迓,便是从前老榜官.’彭闻之惭悔.自是六七年,董骤进用为侍御史.彭不敢出求官.”彭子从前踞而后恭,前藐视而后畏惧,变化何其快也!同一董德元,身为特奏名者与身登进士巍科者确为天壤之别.人世之炎凉,可谓毕现于此一记载之中.而透过这种世所共有的“炎凉”,两宋社会对特奏名之歧视与对进士正奏名之重视,亦可稍窥一斑.

宋人这种轻视、歧视特奏名进士的现象,并非是社会中的少数.事实上,从官僚到平民,从他人到特奏名获得者自身,皆有这种心理.北宋元祐元年,监察御史上官均在所上奏疏中就曾以贬损的口吻描述特奏名进士:“偶获一荐,累试见黜.年高才耗,学术忘废.其比进士,实固相远.等大率多年五六十以上,既就仕宦,谁肯举荐?夫以血气衰耗,有苟得之心,荐举不及,无向进之意.其能精明治事,廉洁白守者,十无一二.智识、才力,方之进士,固有间矣!”元祐三年(1088),大文学家苏轼也上疏指出特奏名制度的危害:“伏见恩榜得官之人,布在州县,例皆垂老,别无进望,惟务黩货以为归计.贪冒不职,十人而九.朝廷所放恩榜几千人矣,何曾见一人能自奋厉有闻于时,而残民败官者不可胜数.以此谓其无益有损,不言可知.”其谈到特奏名时,口气相当不屑.类似的言论在宋人的文集中尚可寻到不少.这种不以特奏名进士为然的社会心理甚至感染了到宋代民间社会.张邦基《墨庄漫录》卷九载:“徐通,闽人,等久困场屋.崇宁二年为特奏名魁.时已老矣,赴闻喜宴于琼林苑.归骑过平康狭邪之所,同年所簪花多为群娟所求,惟通至所寓,花乃独存.”北宋太宗朝以来,赐新及第进士宴于琼林苑,成为.作为主办的闻喜宴,正奏名进士与特奏名进士皆可赴宴.徐通之“同年”,实际上是包括正奏名进士在内的.但是,归骑过平康,与风华正茂的正奏名进士们相比,特奏名们在体貌特征上显然不占上风.因此,年迈如徐通辈,簪花独存,略带寂寥地回到寓所,也就在情理之中了.“徐通现象”的产生,是科名歧视在民间的一种变相反映.这种社会各阶层普遍不认同的“科名”,有时连获得者自己也羞于启齿.南宋特奏名进士何普提起自己的“科名”时,曾不无感伤地说:“昔我先君以累举恩当得官,所为弗肯就者,将有望于厥子也.而普也不令,汔负考志.呜呼,尚忍言之!”这种不以特奏进士为荣的社会心理,往往促使获得者有一雪前耻的心理.因此,不少特恩名的获得者往往再次应举,以期以正奏名及第.《类说》卷十八“大器不可力致”载:“陈度两策科名,皆非正榜.尝曰:‘吾必使子孙雪之耳.’及其子九思举进士,亦以老榜.”此乃失败之例,前引董德元者则为成功之例.

二、科名崇拜、科名歧视对文学传播的影响

如前所述,进士正奏名与进士特奏名、进士与诸科,在宋代社会的心理结构中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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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40;轻重位置极不相等.宋人科名崇拜的目光基本上集中在进士正奏名的获得者身上,而将不屑甚至是歧视的目光投向老于科场的特奏名以及以记诵为能事的诸科获得者.这种现象对宋代文学有无影响呢?

答案是肯定的.据现代学者统计,两宋科举共录取11万人左右的合格者,其中特奏名进士与特奏名诸科约为五万人,约占全部登第人数的百分之四十五.北宋共开科69次,其中进士正奏名人数19071人,诸科15054人.从这两个数字来看,特奏名进士虽然少于正奏名进士,但数量悬殊不大,就北宋而言,进士与诸科的取士数量,相差也不甚悬殊.但是,我们以《全宋诗》为文本依据,以北宋诗人为例,将各类有科名者登记在册,进行统计比较,得出的结果是,在1316拥有各类科名北宋诗人中,特奏名进士l9人,诸科l0人.也就是说,就北宋而论,特奏名进士、诸科几与诗坛绝缘.

宋代诸科考试,如九经、五经、开元礼、三史、三礼、三传、明法等,往往只试帖经、墨义,“专取记诵,不询义理.等诘之以圣人之道,懵若面墙,或不知句读,或音字乖讹.”这类举子,本不习文辞,因此并无多少作品流传于世.原因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宋代的特奏名进士,乃多年揣摩文辞者.他们绝少作品流传后世,原因就不那么简单.北宋文人中,柳永、石延年皆以推恩而成进士,即宋人所谓“特奏名进士”者.但柳在词坛的地位,石在诗坛的影响,绝不容小视.又如方惟深,乃极蒙王安石所爱重者,《全宋笔记》第三编第七册《中吴纪闻》卷三载:“凡有所作,荆公读之必称善,谓深得唐人句法.尝遣以书,曰:‘君诗精淳警绝,虽元、白、皮、陆,有不可及.’”然至其晚年,方以特奏名登科.从现存宋人文集中,不难发现,一些多年老于科场的应进士科的举子,出于行卷或参加课会的需要,曾创作过数量不少的作品.一些特奏名进士亦有文集曾行于世.黄子信,宁宗嘉定四年(1211)特奏名,有《散翁集》.江湖派诗人乐雷发,累举不第,宝祐元年(1253)特奏名第一,有《雪矶丛稿》行于世.《全宋笔记》第三编第三册《丞相魏公谭训》卷七载:“陈孟阳善相等陈亦有诗名,高士也.老榜有官,有集行于世.”但这些作品,这些文集,今天几乎少有传世者.其原因可能有四:1.总体上看,特奏名进士才学水平本身就不如正科进士,正如前引上官均所云,其智识、才力,方之正奏名进士,固有间矣.因此,其作品留存量少,是历史汰选所致.这从一个侧面,体现了科举考试的选拔功能.

2.终老科场,无暇从事“时文”以外的诗文创作.“凡士贡于乡而屡绌于礼部,或廷试所不录者,积前后举数,参其年而差等之,遇亲策士别籍其名以奏,径许附试,故曰特奏名.”宋代的特奏名有两个重要限制条件,一是举数限制,如四举、五举、八举等,一是年龄限制,最低40岁,高者60岁,普遍的为50岁.而正奏名进士,其及第年龄则普遍趋于年轻化.据《绍兴十八年同年小录》统计,一甲进士平场年龄38.1岁,二甲进士33.4岁,三甲35.9岁,四甲34.7岁,五甲37岁.平均及第年龄为35.8岁.而据《宝祐四年登科录》统计,平均及第年龄为35.6年岁.又据《全宋词》词人小传统计,宋代词人进士及第者共212人,平均登第年岁为29.4岁.与妙年登科者相比,特奏名者——这些场屋淹滞之士,为获得一官半职,几乎终生在揣摩举业,少有精力从事真正意义上的文学创作.因此,作品流传少,就顺乎情理.值得一提的是,一些及早从科场抽身的士人(如《灌园集》的作者吕南公、《济南集》的作者李方叔),以及并不以科举为意者(如一些江湖诗人),他们真正从事文学创作的时间较早,有较充裕的时间揣摩艺事.因此,文学的成就反较特奏名进士为高.这从一个侧面也说明了,对特奏名的追求,并不利于宋代士人从事文学创作.即使他们有少量作品流传于世,因其质量不高,或仅为时文,文体有局限性,很快也被历史沙汰.

3.这些举子自己并不重视作品的流传.如范浚《范香溪先生文集》卷二十二《安人胡氏墓志铭》载:“安人胡氏,等父彝,提笔试有司不偶,取夏课(按,指举子的作品集)裂去.著居士服,立义于州闾.”举子不太重视自己作品的流传,因此,作品流传极少.

4.因为科名不为世人所重,故即或有一些质量稍高的作品,但不为世人所重,作品没有能够保存下来.

这四种情况之中,最后一种应当引起我们的重视.在古代社会,影响作品传播的因素很多.作品质量不高,经不住历史的淘汰,固无足论.但一些优秀的作品,因为作者本人的政治、社会地位不高而失传,因人而废文,则是极为可惜的事.宋代凡预南省而不第者,因曾通过州郡发解试,相当于明清的举人.特奏名进士,因是累赴南省不第者,相当于明清会试屡次不第之举人.但明、清两代的举人,以文名称世者或有作品流存于世者,数量甚多.仅以桐城派为例,派中人物,如恽敬、管同、戴均衡、林纾、二姚等皆为举人,刘大櫆仅为副榜举人.方东树十次应举,但连乡试也没通过.真正通过会试考试而成为进士的,如方苞、姚鼐辈,仅有数人.而宋代的特奏名进士,如上述柳永、石延年、乐雷发辈,似乎屈指可数.略去个别现象,宋代下第举子与文坛的关系,较之清代,似乎更疏远一些.这就提醒我们,宋代较为特殊的社会心理——崇尚科名但又轻视科名(特奏名、诸科等),加之科名等级趋于单一(无“举人”这一科名),似乎阻碍了一些文人文集的流传与作品的传播,其影响带有一定负面性.假设南宋江湖文人的作品,没有叶适、刘克庄等人延誉,没有陈起等书商的推波助澜,任由历史淘洗,其后果也是不敢逆推的.明清两代,科名层级中设“举人”一目,通过乡试者,即定其名分,是历史的进步.

当然,任何事都有其两面性.宋代社会不重特奏名的社会心理造成了相当数量作品的流失.但与此同时,社会各阶层又对那些在科场中高中者、取得很好名声者,甚至是稍有场屋之声,从而显示了良好科名前景者,表现出很大的关注热情.在现存宋人的作品中,为数不少的作品是通过在这种“科名崇拜”心理的推动下而得以保存的.这就是历史的双面性.这种因科名崇拜而曾流传于世的作品,从传播方式来,分二大类:

一是时效性传播.两宋之时,一切以程文为标准的“唯成绩论”,造成了世人极重程文的风气.欧阳修《归田录》记录,“真宗尤重儒学,今科场条例皆当时所定.”为传承祖宗家法,宋代历世帝王,“每亲试进士,已放及第,自十人以上御试卷子,并录本于真宗影殿前焚之.制举登科者亦然.”在这种特殊的政治礼仪中,殿试程文实际上被转化成宋代重儒尚文这一国策的有形载体.这种对科场程文较为特殊的理解方式,对宋代文学产生了实质性影响.宋代民间科子作文之法,无论是作诗赋、策论或经义,常以时文之精粹者为准式.蒙学与时文是联在一起的.因此,那些高中巍科者,其程文往往在极短的时间中在较大范围传播开来,并且传播的方式与手段也趋于多样化.及时性、迅捷性、广泛性和多渠道性,是宋代进士程文的传播的重要特点.北宋叶清臣,以策名世.“国朝以来以策擢高第者,自清臣始.”因此,叶氏成为习策士人的偶像,当世举子,“摹其文而观之”,其程文成为一代士人的矜式,“流行于天下”.副南宋张九成,殿试第一.其言行与廷对之第,被徐鹿刻之南安军学宫,“诸生讲肄,时引其说.”南宋赵汝愚,“擢进士第一”,其廷试策,即为士人“昌诵”.又如林执善,开禧元年(1205),“为南宫第一.试《圣人备道全美论》,至今举子诵之.有《林省元文衡事鉴》行于世.”淳熙间,“主司选补太学生,以《礼义廉耻谓四维》命题,莆田方君子默奏赋第一.自京师达岭山,操笔之士,髡髦之童,莫不诵习摹拟,望君如天人,声律遂擅天下.”细检现存宋人的笔记,从中不难发现,当时士人以高度的热情去关注、传播那些优秀程文或程文中的警句,其例不在少数.北宋著名文人宋祁、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欧阳修、江西诗派的主盟人黄庭坚,他们的早期作品就是这样流传下来的.特别是那些因程文优秀而高中科名者,他们的场屋之文,特别是其中的警句,被保存下来的数量不在少数.如吴开《优古堂诗话》载:“元祐中,省试《舜不穷其民论》,刘棠召美首选,其警句云:‘桀纣以淫虐穷,幽以贪残穷,厉以监谤穷,战国以侵代穷,秦皇以督责穷,汉武以奢侈穷,晋以夷狄穷,隋以巡幸穷,明皇以隐户剩田穷,德宗以闲架税屋穷.’东坡见之,大加叹赏,以其不类时文.因以刘穷呼之.”《鹤林玉露》乙编卷之六“中兴赋联条”亦载:“绍兴间,黄公度榜第三人陈修,福州人.解试‘四海想中兴之美赋’,第五韵隔对云:‘葱岭金堤,不日复广轮之士;泰山玉牒,何时清封禅之尘.’时诸郡试卷多经御览.高宗亲书此联于幅纸,黏之殿壁.”二是附着性与增殖性传播.宋代进士特别是高中巍科者,其一言一行,皆成世人津津乐道的话题.时人叙述他们生平事迹时,相关之作品,也顺带被提及.此所谓因人而存文,可称之附着性传播方式.如孙宗鉴《西畲锁录》载:“吕文穆蒙正,少年读书西京龙门利涉院,壁问题诗曰:‘怪得池塘春水满,夜来雷雨起南山.’状元宰相之兆,已见于此诗矣.”《宋史资料萃编》卷五《宋历科状元录》载:“绍兴二十八年九月,潮州揭阳县治东斋梅花盛开,岭外梅着花固早于江浙,然亦须至冬乃有之.邑人甚以为异,士人多赋诗,等时梁郑公正为馆客,寓此斋,作一篇曰:‘老菊残梧九月霜,谁将先暖入东堂.不因造物于人厚,肯放南枝特地香.等’语意不凡,殊类王沂公曾所咏‘虽然未得和羹用,且向百花头上开’之句.明年还泉州,有双莲生于克家读书台下.是岁解试第一,明年遂魁天下,致位上相.”又赵与兢《娱书堂诗话》载:“(曾)从龙赴省时,馆于衢之顺溪.题一绝云:‘红照西沉暂解鞍,偶然假馆岂求安.新丰独酌谁为侣,坐对窗前竹一竿.’识者已韪矣!是年竞至大魁,致身政府,至今其馆扁为状元.”

此外,作家因为曾高中过科名,因而在当世颇有声名与社会影响力.他们特殊的科举经历,促进了其作品或文集的流布.就其传播方式而言,具有增殖性特点.《全宋文》卷四八七三廖挺《演山先生文集序》曰:“宋兴,承五季余风,士弊俗学久矣,神宗皇帝以经术造士,崇雅黜浮.当是时,演山先生首以高明自得之学、温厚尔雅之文为诸儒倡.及射策丹墀,天子览其对而异焉,亲擢以为第一.由是名喧宇宙,学者仰之如泰山北斗,得其片言只字,竞传录以为楷式.等此邦士子读其书,咏其诗,视其平生出处之大节而景慕之,异时登巍科,历显仕,为名卿才大夫,未必不由此也.”廖挺在序言中,抓着了当时举子“科名崇拜”的心理,特别强调文集的作者系进士第一人出身的经历.其作品对急于提高程文质量的举子来说,可视为“楷式”,这就无形中起到宣传的功效.这种借重科名以抬高文人名气、促进作品传播的策略,在宋人所作的文集序跋中乃是一种常态.《全宋文》卷一七九三富临《金氏文集序》云:“文正范公出守鄱阳,延(金氏)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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馆,议论纵横,闻望卓著.踰冠,举进士,登甲科,等所为诗赋,尤为藻丽.文正公尝榜公赋于郡庠,以为格式.”特意拈出金氏的场屋之声,其用意与廖挺之序文相类,旨在对当世文人特别是应试举子起到暗示的作用.

从其实际效果来看,因科名而使作品流传于世的情况,在宋代并不鲜见.徐元杰《棵野集》卷十《跋刘状元集后》曰:“公读书之清风峡,岩窦幽固,非人间世,真与胸次丘壑相料理.曩者赵公不遏为临江太守,过其地,喜其心目开明,于峡之阴,筑宫以祠公.星移物换之后,乃孙定海少倍汝潢将辟旧址增饰之,慨公之文散落讹驳,订正重刻.请识其后.愚惟念往尝涉峡吊公,于公之文,惟知王邑士、马达州、温宿松序跋而已.盖未知玉山汪先生已为公吐气久矣.等玉山服其高义至行,称其不至匪人,良以此欤.等愚于是益信玉山之许,予非以文论学者,当知刘之集为此邦重.汪之跋为此集重.伯羽出此跋者也,少仙传此集者也,斯文于是不朽.”由跋文可知,嘉祐四年(1059)进士第一人刘几(又名刘辉),其文集曾经散佚,但赵少仙汝潢又将其文集重加收集,并订正重刻.此集前后有诸多如汪应辰等名家的题跋,故徐元杰相信是集一定能不朽.刘几的卒年稍早,因此,作品的数量与质量都受到限制,但《全宋诗》仍保存了他一定数量的作品.这与他状元及第的特殊经历是密切相关的.

三、结论

中国古代文学的传播,常受着非文学因素的干扰.身份的高低、家世的显隐、交游的广狭,乃至同乡之谊、时代风尚等因素,常在特定的时空中影响着作家在文坛上的名气与作品的传播.以宋代女词人李清照与朱淑真为例,两人皆为才女,诗词俱佳.但南宋时期,李清照的作品屡见于诗话、笔记及各类词选中,其作品集,流传版本众多;而朱淑真的名字,在同期各类文献中,却无人提及,她的诗词集,公私藏书目也未著录.两位才女,文名一显一晦,作品一现一隐,个中原因,显然不能仅以作品优劣来论定.李清照父亲李格非为北宋著名文学家,为苏门后四学士之一,丈夫赵明诚为金石学家,赵明诚父赵挺之,徽宗朝宰相,其家庭背景显赫,文坛联系途径众多.而反观朱淑真,其娘家、夫家皆非名门望族,其父为官为民难以确定,夫家姓氏也无从知晓,其生活的圈子与创作的环境异常封闭狭小.家庭与文坛背景的差异,有无文坛闻人为其揄扬举荐,才是导致两位才女在南宋文学命运不同的主因.

文学的非文学化现象,早在宋代,就有人关注过.郑总为《唐庚集》作序时就说:“近古以来,文字有传,皆须科名之崇,爵位之显,或大人先生能轻重、人为世所信者称之,其势足以相因而后传.如子西,则不待之者.”郑氏所列举的四种文学传播方式中,纯以质量取胜,以文传文,仅为其中一种.历史的选择,固然有其合理性,经过时间的汰选而留存下来的文学作品,毕竟是主流.但是,在历史的特定时期,因人而存文,因名而存文的现象,亦不容忽视.在《宋史·文苑传》中,入选文苑传者,有一部分作家今天已很难看到他们的作品.其作品是否优秀,已不得而知.而他们能够人选《文苑传》,正是因为曾一度以其科场程文传播甚广,颇为世人所瞩目,并借此很早就确立了在当时文坛的地位.后来修史者出于尊重历史的原因,而将他们选编人传.如张唐卿、黄庠、杨宾等皆属此类.如果我们考察这一历史现象时,忽略宋代文学传播方式的历史性与复杂性,未能将科名之崇与文名之盛、文字之传联系起来加以理解,得出的结论,也许就有失公允.

[责任编辑:廖哲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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